直到下午，才离开医院。
车上缓缓朝杨树浦行驶，林托好奇道：“周总，你对那个病例很感兴趣？”
正在翻看神经内科领域论文的周瑞说道：“确实足够特殊阿兹海默症如果能治，光国内就几百万人受益，这是几百万个家庭，意义重大。
林托点点头，感慨道：“哎老王的老母亲，就是老年痴呆走的吧？”
周瑞看向了默默开车的司机，安保队伍里有两个专职驾驶员，老王是其中之一，沉默寡言，几乎很少说话。
后视镜里，老王只是点点头，说了一句：“老家走丢了，已经两年了没找到”
但也没了下一句。
周瑞不知道如何宽慰，只是说道：“一号化合物提炼成本并不贵如果确认有效，会逐渐变成普及性的药物，就像现在人们打疫苗一样廉价方便，所有阿尔茨海默症都可以治疗。”
林托想起医药界的一些规矩，说道：“听说新药研发成本动辄数亿，所以每一支药剂都要摊平成本，不能光算制造成本否则药企会缺乏研究新药的动力”
周瑞笑了笑，想起昨天林托一个耍帅的姿势。
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：“研究成本是这个，无法平摊”
林托一愣，笑了笑：“虽然确实没法平摊，但那也是最宝贵的东西无价之宝。”
沉默的老王突然低声说了句：“谢谢周总。”
没头没尾，但却很诚恳。
周瑞摆摆手，不再在意，低头继续看论文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但感觉应该已经快到家了，周瑞抬起头来，发现自己正在堵车中。
长长的队伍几乎不怎么动，十几辆车都挤在一起。
周瑞疑惑道：“这是走新路了？”
林托笑了笑，没有回答，而是伸手按键，降下了后方车窗。
周瑞一脸懵的转过头去，不明白林托什么意思。
直到对面出租车上，后排车座也降下了车窗，露出了更加惊讶的童欣。
“周瑞你”
如果是大街上偶遇，童欣会觉得周瑞在等自己。
但堵车的马路上这合理么？
前排，林托深藏功与名，露出了神秘的微笑。
怎么样，周总。
这个“偶遇”满意么？
谁敢动我的人？
堵车的大马路上，一辆红旗车、一辆出租车并排而停，前方不知道什么状况，但似乎一时半会动不起来的样子。
后排车窗，一男一女对视着，童欣仔细观察着周瑞的脸色，但发现对方脸上的惊讶不比自己少。
他是真的很意外！
纯粹的小概率偶遇，确实很是让人开心，童欣掩嘴轻笑道：“这还真是神奇，你去哪里？”
我去哪里？
周瑞下意识想说“我回家来着”，而此时林托的小声言语，从副驾驶传了过来。
“如果您有时间，可以说自己去万户基地，会一路同行，没时间也行，还有下次。”
周瑞的时间是很金贵的，他可不会私自安排周瑞的行程，如果周瑞愿意，可以临时决定怎么做，如果不打算浪费时间，创造一次偶遇之后分道扬镳，也是极好的。
反正会有第二次、第三次
周瑞立刻从善如流，对童欣说道：“我去万户基地，你呢？”
童欣时常关注周瑞的消息，自然是知道万户基地的，心道原来如此：“我去太仓一家服装厂选货怪不得这个方向遇见。”
周瑞找到了节奏，接下来就不需要林托再支招了，他又不是木头：
“那刚好顺路，要不坐我的车一起？”
童欣早就猜到了周瑞要说什么，笑着摇摇头：“没必要，大马路上下来不安全，我这点小事哪里敢耽误大科学家的时间”
正说着，拥堵似乎被疏通了，车流动了起来，而且是童欣所在的那道先走，两人越来越远。
周瑞还没来得及接话，童欣就挥舞着手走远了。
林托立刻说道：“这段路拥堵很频繁，前面应该还有一截，不过没关系，两辆车会一路同行的”
很快，这边车道也动了起来。
结果三分钟后，周瑞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出租车，打着双闪。
正是童欣乘坐的那一辆。
周瑞瞪大了眼睛：“这也是你安排的？”
林托摸了摸鼻子：“这个真不是”
红旗车也停了下来，周瑞下车就看到童欣局促的站在行道树下的阴凉处，似乎早就猜到了会遇见周瑞。
一旁的小助理好奇的打量着周瑞，稍稍辨认后，惊讶的捂住了嘴，差点叫出来。
周瑞轻咳一声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童欣指了指出租车师傅，对方正撅了个腚，检查引擎盖。
“师傅说皮带断了我也不清楚是哪里的皮带”
周瑞心说他也不清楚，但确实是一根好皮带
“那看来也没别的办法了，我送你们一程吧。”
童欣下意识想要二次拒绝，但同样的话说两次就有点矫情了。
老天爷今天是打瞌睡了么，制造了这么多意外
童欣挽了挽秀发，最终心情复杂的坐上了红旗车，周瑞本想安排小助理坐后方的备用车，但似乎备用车被堵在了之前的路上，就三人一起坐在了后排。
却没注意到，离开的时候，林托和出租车司机交换的眼神
“你杀青了。”
“明白！”
有时候，办了事要让领导明白。
有时候，办了事，只要让领导糊涂，开心就行了。
周瑞感觉今天简直天时地利人和，老天都在帮他！
小助理上车后，依旧在巨大的震惊中，眼珠子拼命瞟着自家老板，希望老板能多解释两句。
老板你是靠什么，认识周教主这么牛逼的人物的！！
偷偷摸了摸内饰扶手
这到底啥车啊！她对车的认知非常匮乏，但依旧感觉很高级。
还以为周教主这样的人，会开宝马呢
这车和宝马哪个贵？
另一边，童欣感受着自己臀部边缘，微微贴到了周瑞，轻薄的长裙让这触感格外真实，连带着她心跳都加速了。
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，童欣强迫自己冷静一点。
周瑞：“你地址在哪里？”
童欣报出一段门牌，而后说道：“把我放在门口就行了。”
周瑞没有答应，只是问道：“怎么下午才出发，会不会太晚？”
“太仓毕竟近嘛，选品也花不了什么时间，按照之前的经验，来回一趟也才八九点”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，周瑞有意将话题引导到对方的工作上，为之后一起凑个热闹铺垫一下。
大概半小时后，车子停在了一处服装厂门口，周瑞下车后说道：“这就是服装厂么，还没见过呢，不邀请我参观一下？”
童欣犹豫了一瞬。
“你不怕被人认出来？”
周瑞笑了笑：“我这张脸见不得人？”
童欣立刻摇摇头：“你毕竟是名人，我不想莫名其妙被挂到网上去”
周瑞扣上棒球帽：“放心吧，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。”
这个服装厂有点破旧，不知道哪年的房子，甚至让周瑞感觉更像是什么仓库。
里面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，似乎是这里的老板。
“童总！好久不见，这边来。”
一行人走进工厂内，传来了细密的缝纫机声，一个个工人正在俯首干活。
这种低端工厂，周瑞还是第一次进，是典型的密集劳动力企业，也是上一代中国的主力出口品类。
据童欣说，这家厂以前只做订单，但利润太低，基本就是挣个辛苦钱，今年想要转型，自己雇了设计师开发。
当然只是设计“款式”，至于创造“品牌”，依旧不是他们能做的。
服装厂老板很热情，说道：“这次我们夏秋新品，有几十款新货，童总你看看这个。”
老板随手从生产线上，拿下来一块在周瑞看来，还没自己内裤布料多的“衣服”。
“这件吊带卖的很好，以前吊带都是当做内衣穿的，现在很多都外穿，我们有露脐、露背、露脐又露背三款，这个拿货价才不到十块钱，利润率很高的！”
利润率能不高么？比抹布都省料子
童欣很熟稔的摸了摸布料：“料子差了点，但是可以作为赠品拿个样先。”
小云湖